周易1乾卦:乾為天

乾卦:乾為天 

乾卦由下乾上乾兩卦組成。卦之本象為天,說明天體運行永不止息,卦名「乾為天」乾性剛健,兩乾相重健而又健,純陽不雜,象徵自強不息的開創精神。乾具備先天的優勢,俱有一切良好的契機,有源源不絕的創造力,資源與能力隨心所欲。能夠守住既有的美德,等待時機因緣成熟,自可水到渠成。若能夠隨時而變,則能開創先機。

乾卦以龍為意象,剛健為卦德,變化多元不拘形體,剛強富毅力。自古以來龍乃神獸,千變萬化捉摸不定。乾卦六爻有不同之形態,如君子能因時而變,在不同的時機能有不同的做為。

初九潛龍勿用、為君子蟄伏沉潛、蓄勢待發,九二見龍在田為君子得時入世,九三臨淵履薄、戰戰兢兢深怕有過,九四進退兩難審時度勢,九五飛龍在天乃君子得位。上九亢龍有悔,由盛轉衰須有智慧優雅的下台,否則必自取其辱,而萬物興衰榮辱與時俱進都是如此。

乾,元、亨、利、貞。

乾卦。創始,通達、合宜、正固。

乾之四德,元是開創萬物的本能,亨是萬物皆能通達,利是萬物普受其益,貞則是堅強正固,大公無私。匯聚了俱足的條件,宜於堅固守正。

乾卦各爻皆以龍為喻,取其能潛能飛,能屈能伸。元為萬物之緣起,亨萬物通達的源頭,利為萬物變遷之運行,貞為堅持恆久不息。元亨利貞為乾卦之四德,程子釋為:「元者萬物之始,亨者萬物之長,利者萬物之遂,貞者萬物之成。」朱子釋之為:「元、大也,亨、通也,利、宜也,貞、正也。」

《彖》曰:大哉乾元,萬物資始,乃統天。雲行雨施,品物流形,大明終始,六位時成,時乘六龍以御天。乾道變化,各正性命,保合大和,乃利貞。首出庶物,萬國咸寧。

偉大的乾卦象徵開創的氣勢,萬物皆因乾卦創始而存有,主導天道的運作,雲隨意流行而降甘霖,萬物隨其形體自然變化,日月推行周而復始,卦爻六位按時序推移,形成六龍不同變化的天道運行,乾卦的法則為開創而變化,使萬物各安住自得生機,處於萬物和諧狀態,達到合宜正固。乾卦創始萬物共生,天下各得感應安寧。

《文言》曰:乾元者,始而亨者也;利貞者,性情也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,不言所利,大矣哉。大哉乾乎,剛健中正,純粹精也;六爻發揮,旁通情也;時乘六龍,以御天也;雲行雨施,天下平也。

乾卦所象徵的元神,是萬物得以創始並且通達順暢。合宜正固是萬物的本性。乾卦的創始作用能夠以精美合宜的方式造福普天萬物,但是並不言明自己對什麼有幫助,這實在是大自然的偉大!偉大的乾卦,陽剛健行居中守正,其純粹不雜的精華。六爻依時位變化運作,貫穿通達時情。循序漸進乘六龍,運作天體運行。施雲佈雨、使天下各得太平。

《象》曰: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。

天體的運行剛健不已,君子自我要求無時不刻奮發上進。

《象》曰:潛龍勿用,陽在下也。見龍在田,德施普也。終日乾乾,反復道也。或躍在淵,進无咎也,飛龍在天,大人造也。亢龍有悔,盈不可久也。用九,天德不可為首也。

龍潛伏著沒有做為,因為陽爻居於卦之底部。龍出現在田地上,因為德行可普遍施展出來。整日精勤不懈,因為君子必須反覆修煉。往上躍升或留在深淵,因為向上進取沒有災咎。龍飛翔於天上,因為大人運勢處於當旺。龍飛翔過高,內心懊悔,因為滿盈的現象,不能維持長久。用於乾卦來說,天道運行無有終始,循環運作無半點人為故意勉強。

《文言》曰:元者善之長也,亨者嘉之會也,利者義之和也,貞者事之幹也。君子,體仁足以長人,嘉會足以合禮,利物足以和義,貞固足以幹事,君子行此四德者,故曰:乾,元亨利貞。

創始,是一切善行的開始。通達,是美好事物的會聚。合宜,是正當作為的總合。正固,是行事具體行為的骨幹。君子實踐仁德,足以擔任領袖。會和美好萬物,足以符合禮制。維持一切合宜,足以協調義行。守正並且堅持,足以做好事業。君子就是要做到這四種德行的人,所以說乾卦能創始、通達、合宜、正固。

元、開始、亨為通達,但不可直接理解為「吉」。亨、通達、具足良好條件。文言傳:「元者善之長也,亨者嘉之會也。」乾為萬物創始之源頭,故稱元、乾元。美好的聚會。貞為貞固,利於貞固、宜於堅定。「元亨利貞」,已經匯聚了美善條件,本自俱足無需外求,宜於守住自己既有的美德,堅定自己的德性。

初九,潛龍,勿用。

潛藏的龍,不須要有任何作為。

《象》曰:潛龍勿用,陽在下也。

龍潛伏著沒有做為,陽爻居於卦之底部。

蟄伏涵養潛藏的時候,凡事應當靜待其變,不宜急切行事不躁進。乾為開創之源,初為創業之始,此際宜潛藏蟄伏涵養實力,不要急於表現。初爻為地下的位置,故曰潛龍。易卦有六爻,最上面二爻為天,下二爻為地,中二爻為人。初爻為地下,二爻為地上。初九陽氣潛藏在地下,故曰「潛龍」;九二爻為地上,龍在地上故曰「見龍在田」。龍也為「寵」,潛龍即潛在的榮寵,初九榮寵未明,故不宜有所行動。九二榮寵已顯,當然利於見大人。

北周武帝是一個有遠見的皇帝,不過相比前任,他更為深沉忍耐。17歲登基後,武帝吸取前兩個被宇文護殺死的哥哥的前車之鑑,表面上和宇文護保持親密的關係,任由他跋扈專權,甚至是宇文護出征無功而返也不責怪,他的兒子貪婪、部下害民也不降罪。其實,武帝在背地裡已經偷偷和弟弟、大臣等人商議多時,準備找機會誅殺宇文護,但宇文護早已因為武帝的表面功夫放鬆戒備,所以毫不知情。

公元572年,即位已有12年的武帝認為時機已經成熟,開始實施計劃。武帝請宇文護一同前去拜見太后,並告訴他太后近來時常喝酒脾氣不好,讓宇文護給太后朗讀《酒誥》來勸她戒酒。宇文護剛讀到一半,武帝就在後面玉笏把他打倒在地,然後宇文護就被當場殺死。武帝能隱忍待機,蟄伏畜養實力,不急於眼前榮枯,故可成就其大業。

九二,見龍在田,利見大人。

龍出現在地上,利於拜見大人。

《象》曰:見龍在田,德施普也。

龍出現在田地上,因為德行可普遍施展出來

龍已出現在田間,象徵事情已出現轉機,不宜潛藏。當把握時機能積極主動,求見有權位的大人。初為地下、二在地上,是出現在地上的龍,雖不得其位,卻具有剛中之德。可以把握時機有所作為。 九二為君子得勢入世之時,當遊走四方拜會大人。 

堯年老體衰時要找一個接班人,人們經過商量,一致推舉堯的兒子丹朱繼承首領位置。堯不放心朱丹,在他退位時,沒有把位子傳給兒子,而是禪讓給了德才兼備的舜。舜是黃帝的第九世孫,他的父親十分偏愛象,繼母和弟弟象也曾多次陷害他。但舜卻能曲盡孝道,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有名的孝子。此為大德者必受命,乃九二見龍在田,利見大人之驗證。

九三,君子終日乾乾,夕惕若,厲,无咎。

君子整日勤奮不懈怠,夜晚更戒惕敬慎,有危險但沒有災咎。

《象》曰:終日乾乾,反復道也。

整日精勤不懈,必須反覆修煉。

三處下卦之極,為人的位置,所以必須努力。事業小有成就;但九三偏而不中,居上下卦之邊界,必須提高警覺,夙夜匪懈,方能免于禍咎。九三君子開始做事,但凡事起頭難,因此終日乾乾,夕惕若,厲,无咎若能忍受困苦艱難,則能免於罪咎。若是懈怠散慢,就會有災咎。

三與四爻位置不上不下,下無田宅可以安居樂業,上無高位可以享受尊榮,動則得咎為憂懼之位。三、四乃三才中的「人」位,意味著做人須面面俱到,卻困難重重。

有一次,孔夫子與眾弟子們在陳、蔡的地方被圍困,連續困了七天,沒有食物可以吃。弟子們被餓了七天,個個面黃肌瘦,有的弟子,心中因此而憂慮。但此時,孔夫子依然每天不斷地學習,弦歌不絕,沒有一絲毫的埋怨與擔憂。

子貢見同學們如此飢餓困頓,便用自己身上的財物,突破重圍,到外面換了少許的米回來,希望給大家解解飢。人多米少,顏回與子路便找了一口大鍋,在一間破屋子裡,開始為大家煮稀粥。子路有事離開了一會兒,恰好此時,子貢從井邊經過,一扭頭,正好看到顏回拿了一小勺的粥往嘴里送。

子貢看了有些不高興,但他沒有上前質問顏回,而是走到了夫子的房間。子貢見了夫子,行禮後,問夫子:「仁人廉士,窮改節乎?」孔子回答道:「改節,即何稱於仁廉哉?」如果在窮困的時候,就改變了氣節,那怎麼還能算是仁人廉士呢?

子貢就接著問夫子:「像顏回這樣的人,該不會改變他的氣節吧?」夫子很明確地回答子貢:「當然不會。」子貢便將看到顏回偷吃粥的事,告訴了夫子。夫子聽後,並沒有很驚訝,說道:「我相信顏回的人品已經很久了,雖然你這麼說,但我還是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懷疑他,可能其中有什麼緣故吧,你不要講了,我先問問他。」

於是,夫子便召了顏回來,對他說:「我前幾天夢到了自己的祖先,想必是要護佑我們吧?你粥做好了之後,我準備先祭祀祖先。」顏回聽了,馬上恭敬地對夫子說:「夫子,這粥已經不可以用來祭祀先祖了。」

孔子問:「為什麼呢?」

顏回答道:「學生剛才在煮粥的時候,粥的熱氣散到了屋頂,屋頂被熏後,掉了一小塊黑色的塵土到粥裡。它在粥裡,就不干淨了,學生就用勺子舀起來。要把它倒掉,又覺得可惜,於是便吃了它。吃過的粥再來祭祀先祖,是不恭敬的啊!」

孔子聽後說:「原來如此,如果是我,那我也一樣會吃了它的。」顏回退出了之後,孔子回頭對著幾位在場的弟子們說:「我對顏回的信任,是不用等到今天才來證實的。」幾位弟子由此受到了深刻的教育,非常信服。

乾乾,為努力不懈之義。終日乾乾,整日努力不懈怠。夕惕若,君子至夜仍自我反省警惕。厲,无咎,兩種解釋。一是雖危險但沒有罪咎,厲解釋為危險。二是有所砥礪則能免於罪咎,若過於怠忽則有罪咎。厲為砥礪、為艱難之磨練。

九四,或躍在淵,无咎。

或往上躍升,或留在深淵的水潭,沒有災咎。

《象》曰:或躍在淵,進无咎也。

往上躍升或留在深淵,向上進取沒有災咎。

九四不得位,但俱剛健之才,已經進入高層,故進退更須審時度勢。九四為冒險突破之時,故說「或」,乃不確定。「躍」為突破之舉,「或躍」冒險突破現狀,故《文言》曰「或躍在淵,自試也」、「乾道乃革」。革者變革,乾道從初到四即開始變革,因龍已從內卦進到外卦,正式離隱入世,如鯤之化為鵬,九四為振翅奮起,九五則是鵬程萬里。

然而九四在上卦之下,下卦之上,不上不下,突破還只是個嘗試,未必成功,頂多免於災咎。得此爻當奮力多所進退,不要怕艱難與失敗,雖有進退不得之境,乃是成長的必經過程,至少可免於災咎。

九五,飛龍在天,利見大人。

龍飛翔在天上,利於拜見大人。

《象》曰:飛龍在天,大人造也。

龍飛翔於天上,大人造化處於當旺。

九五已升居君位,既中又正,至此當一展抱負,廣行仁政福國利民。五居尊貴之位,故有「九五之尊」的稱謂,陽爻居於尊位。五為天位,故曰「在天」。喻君子以極高的德行方能身居尊位。此爻「利見大人」與九二有不一樣的意義。九二為剛開始離隱謀始,遊說四方需逢在上貴人的提攜。九五之利見大人,已居尊位,當謀劃行事提攜有才華之君子。 

上九,亢龍有悔。

龍飛得過高,已經有所懊悔。

《象》曰:亢龍有悔,盈不可久也。

龍飛翔過高,內心有懊悔,滿盈的現象不可能維持長久。

上九陽爻居柔位,位不當、剛德處高位前無可行,當為大忌。亢為頸部或咽喉,引申為高的意思。亢龍,乃居高位的龍,此有伺才傲物之意。過猶不及,五位是飛龍在天,已至尊位。上位則過高,反而有危險。《文言》「貴而无位,高而无民」,意指上九雖貴而無權,且無人民之擁戴,以此而動必見懊悔。

 

用九,見群龍无首,吉。

用在乾卦整體,顯示六個陽爻無守無尾,吉祥。

《象》曰:用九,天德不可為首也。

用九,天道運行無有終始,循環運作無半點人為故意勉強。

在乾卦整體顯現無首無尾。王弼曰:「乾吉在无首。」程子易傳:「以剛為天下先,凶之道也。」故用九在用其剛正之才,而不爭為首。「用九」為乾卦六爻皆變,也就是筮得「乾之坤」,則以「用九」為占斷。六爻皆變,為六爻各龍順時而變、隨位而成。六爻以適變、無首尾、左右、先後、本末、上下之分所以結果是吉祥的,因此群龍而無一龍可為首,無首則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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