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易45萃卦:澤地萃

萃卦:澤地萃

萃卦由下坤上兌兩卦組成。坤為地,兌為澤,卦名澤地萃。澤在地上,是水在地面,為了防止水之氾濫,就要築堤防以約束水,水受約束,便可減少水患,並可保存水資源。

萃指草木繁茂,為聚會、群聚。《彖傳》:「萃,聚也。」《雜卦傳》:「萃聚而升不來也。」澤在地上,水澤滋潤大地之象,大地受滋潤故萬物群聚而生。《彖》曰:「順以說,剛中而應,故聚也。」內坤順,外兌悅,九五剛中與六二相應,所以為聚。

坎為險、兌為毀折都是險卦,也都以水取象,坎為流動、與火可以交融,兌為不流動與火不相容的水體。兩卦的相同之處,其水險可由震動與巽風散之,遇到坤地也都有向下滋潤的作用,讓險象化為吉象。水地為比,澤地為萃。

《序卦傳》:「物相遇而後聚,故受之以萃,萃者聚也。」

萬物相遇了之 後,就聚合起來,所以接著是萃卦,萃就是聚合的意思。

卦序上萃卦在姤卦之後,姤卦為陰之遇陽,萃卦則是遇久而後群聚。故萃為聚的意思。在政治上講,萃聚人才最為重要,所以姤卦之後,要講究萃聚人才之道。本卦為舉才見用的機緣。

萃,亨,王假有廟。利見大人,亨,利貞,用大牲吉,利有攸往。

萃卦,要祭獻,君王來到宗廟。適宜見到大人,通達。適宜正固。用大牲禮祭祀,吉祥。適宜有所前往。

萃卦人事通達,利集眾共同謀事,適宜求見大人。處事可隆重盛大舉行,不宜吝嗇節儉。適宜遠行,不利於正固。

《彖》曰:萃,聚也。順以說,剛中而應,故聚也。王假有廟,致孝享也;利見大人,亨,聚以正也;用大牲,吉,利有攸往,順天命也。觀其所聚,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。

萃卦,就是聚集的意思。順從而喜悅,陽剛者居中而有相應,故而聚集。君王來到宗廟,是想盡孝祭祀祖先神靈。適宜見到大人而通達,因為用正確的方式來聚集。用大的牲禮來祭祀吉祥,適宜有所前往,因為順勢相應天命。觀察如何聚集,就可以見到天地萬物的真實情勢。

「亨」字與享通。代表祭獻聚集眾人,聚集為萃。澤地萃、坤為眾、為牛、眾人聚集、祭祀時之大牲。「王假有廟」,君王來到宗廟。「假」為至。,宗廟,集合鬼神與群眾的地方。古時有大事必集合眾人於宗廟。有權勢者,如君王,才能夠在宗廟匯聚群眾。「王假有廟,致孝享也。」君王至宗廟,用以盡孝道,祭祀鬼神神靈。大,慎重其事。大牲,大的牲禮,殺牛做為牲禮。「利有攸往」利有所往。攸,遠。利於有所前往。

國君聚民之道,須秉剛中之德,回應順服之民,然後方能萃聚人才,開創基業,建立宗廟,敬祀祖先,以盡孝享。亨通之道,在聚之以正,觀察國君聚民之道,興衰存亡,天意人心,皆可知了。

《象》曰:澤上於地,萃,君子以除戎器,戒不虞。

澤水高出坤地之上,這就是萃卦。君子由此領會,要整治兵器,警悌意外狀況。

「澤上於地,萃,君子以除戎器,戒不虞。」「除」解釋為修、治,言君子應當整治或儲藏兵器,以嚴加戒備可能的意外。澤之聚水,賴有堤防。聚民之眾,為防不測之變,須整治兵備。王弼註說:聚而無防,則眾心生。除即整治,戎器就是兵器。

初六,有孚不終,乃亂乃萃。若號,一握為笑,勿恤,往无咎。

誠信卻不能堅持到底,時而散亂時而聚集。如果出面號召,握手言和,一笑置之,不必擔憂,前往沒有災難。

《象》曰:乃亂乃萃,其志亂也。

時而散亂時而聚集,是因為心意混亂。

初六與九四正應,是為有孚。然處於萃卦、乃聚集之意,靠攏聚集之地是九五,九五為中正且為小過卦,九三上行所成。初六心意混亂,既想與四相應、又想與五萃聚、追隨九四乃亂、追隨九五乃萃,互卦巽為風為號哭、互卦艮為手乃握手言和,上卦兌為喜悅。即是若號,一握為笑

孚,誠信。不終,不能堅持至終。有孚不終,誠信不能持久。初六與九四為應,而相孚信。但陰柔之人,不能固守,雖然有孚,而不長久。誠信卻不能堅持到底,時而散亂時而聚集。不能信守承諾而引來動亂,以此而集會,可能動輒得咎。若能握手言和,那麼就沒有災難。

當萃之時,地位親近者,較為有利。六三上承九四,有捷足先得之勢;於是他有了疑慮,始信而終疑,故為有孚不終。乃亂乃萃,即是亂其所萃。初是否往與四聚,自己心志亂了。此時,若能呼號正應,伸手握持之,就必可化憂為喜。

六二,引吉,无咎。孚乃利用禴。

牽引同伴往而吉祥,沒有災難。適宜舉行祭。

《象》曰:引吉无咎,中未變也。

牽引同伴往而吉祥,沒有災難。

因位居中的位置不變。六二居中且正,與九五正應,有充分的倚靠。萃卦為小過卦所變來的,九三與六五互換,就成了萃卦。在小過卦九三與六二相比,六二倚靠九三。變了萃卦六二卻正應於九五,倚靠關係不變、更加強為正應此為引吉。小過卦上卦震、為東、為春、為主器者長子、變萃卦取得九五君位,乃春季的禴祭。

引,牽引。六二前後皆陰,三陰相連為引、牽連之象。與下三陰能夠順承九四,又與九五相應。孚,誠信。禴,春季的祭祀,禴是殷商的春祭,也是祭祀中最簡約者。「引吉无咎,中未變也。」中即內心,指人之志向。喻六二為中爻,具中正之德,美德不變。六二因柔順中正,又與萃卦主爻九五相應,因此稱吉。

禴為祭禮之一種,夏商春季的祭典,周朝夏天的祭典,都叫做禴,因為春夏之際,五穀猶未收成,所以祭禮就較為簡約。六二陰爻居陰位,有守正之德,居坤卦之中,坤性恬靜,無急功好利之情,必待牽引,方與九五相萃。這是六二誠信素柔,祭禮雖薄,神亦來享。

六三,萃如嗟如,无攸利,往无咎,小吝。

聚集卻有歎息的樣子,沒有任何適宜的事。前往沒有災難,但小有困難。

《象》曰:往无咎,上巽也。

前往沒有災難,因為上位者的隨順。

萃如嗟如,聚集而嘆息。乃所聚非人。萃卦當是利見大人,六三見不著大人,只能見到小人。初六、六二與外卦之九四、九五相應,六三雖承九四,但有內外之隔,與上六不應,故所聚者為下兩爻之陰爻,下體成坤為眾,為小人相聚。三又多憂之位,故「萃如嗟如」。「往无咎,上巽也」,「上巽」即六三、九四、九五互卦巽,巽為風、為隨順、為漸入,即六三可逐漸進入,故曰無咎。

嗟義為悲嘆,六三失位,居下卦之上,欲萃于二,二有五之正應,擬改萃于四,而四又與初應。當萃之時,投聚無門,徒自嗟嘆。上本與三為應,三失位,不得其應,但此時上六別無所應,樂於接納六三,故往无咎。

九四,大吉无咎。

非常吉祥、沒有災難。

《象》曰:大吉无咎,位不當也。

非常吉祥沒有災難,是因為位置不恰當。

上近九五之君,下臨群眾,然陽爻居陰位、不中不正,縱為大吉只能無咎。因此自然能與有權位的人接近相聚,不勞心力。大吉。九四接下卦之坤,坤為群眾,然互卦艮止、使九五無法全面照顧個爻,故大吉卻為「無咎」。《象》曰:「大吉无咎,位不當也。」九四居多懼多凶之地又失位,行止不妥當有罪咎,大吉之後才能免於災難。

九四以陽爻處陰位,當萃之時,上比九五之君,下聚群陰,權勢之盛,無與倫比。九四失位不正,雖得上下之聚,而聚民為天子之事,九四與君爭民,有背臣道,必有大功素孚於君,方可无咎。

九五,萃有位,无咎,匪孚。元永貞,悔亡。

聚會眾人擁有地位,沒有災難,沒有誠信,開始恆守正固,懊惱就會消失。

《象》曰:萃有位,志未光也。

聚眾而擁有地位,雖然位高,因為心意尚未廣布。

志向無法光大。只有長期的堅守正固,才能免於懊悔。「萃有位,志未光也。」九五之尊本來就不會有罪咎。本來應該照顧全卦,九五卻下與六二相應,私心於二爻、誠信因此遭質疑。九四在互卦艮,艮為止、九五往下照顧也有問題。當以長遠堅固才能重建誠信。

九五乃萃卦之主爻,為各爻之會聚中心。九五為君位、故言「有位」。匪孚,沒有誠信。指九四近臣,不能相信。亦可指九五沒有誠信。九五以陽爻居陽位,處上卦之中,為萃之主,臣民皆來萃聚,應可无咎。但九四分其所萃,君澤未能普被,得不到全民信服。九五若能自反自修,使元永貞之君德,能夠光大普被,則悔便可消亡。

北宋太宗時舉行科考,當時宰相李昉的兒子李宗諤、副相呂蒙正的弟弟呂蒙亨和鹽鐵使王明的兒子王扶,三人憑實力一路過關斬將,最後廷試也錄取了。但是當宋太宗看到他們三人的名字時,略思一會後說:「他們都是權貴子弟,和那些出身寒微的人競爭,並不合適;即使是靠真材實料考取的,人們也會說我對大臣們有所徇私…。」於是把他們三人的名字劃去。

同樣情形在南宋高宗時,宰相秦檜就毫不避諱的讓自己兒子秦熹、孫子秦熉,先後當上狀元。而宋高宗則是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。尤有甚者,明朝著名宰相張居正,他的六個兒子,竟也先後高中進士,其中長子、三子是先後狀元,二子則是榜眼。據說其兒子不過是平庸之輩,完全是靠父親提點幫忙的,所以後世特別稱這種是以野鳥為鸞鳳的欺君行為。

在上者沒有特權徇私,才造就北宋初年的興盛;而南宋開國之初,即小人當道,官箴盡蕪,以致一直積重難反,內憂外患,並馴致亡國,可見誠信有孚的重要性。

上六,齎咨涕洟,无咎。

悲傷嘆息淚流滿面,沒有災難。

《象》曰:齎咨涕洟,未安上也。

悲傷嘆息淚流滿面,是因為未能安居於上處。

齎,齎咨,悲傷嘆息。涕洟,痛哭流涕。上六居萃之極,求萃不可得,又無應與,只有徒自悲傷嗟嘆而已。上六因高居卦外,至失所萃,復有乘剛之厄,故不自安。

萃卦在最上面,有乘剛九五之險、下又無應。孤立無援,眼見大家相聚自己孤單,只能獨自嘆息,涕淚縱橫,上六在兌卦中、兌為口為澤、聲淚俱下之象。若能自我反省,可免於災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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