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照者

「我不是『做者』,我只是一個觀照。不管發生什麼,我都不涉入,我是一個圈外人,我只是一個旁觀者。」這個必須被記住、必須被保持,這個要點不應該失去。但是很難經常去記住它,甚至只記住一分鐘都很難,因為有很多很多世,你一直都是「做者」,有很多很多世,你經常都是參與其中的「享受者」。

當你在吃東西的時候,你是那個吃者;當你在走路的時候,你是那個走者;當你在聽的時候,你是那個聽者,你從來沒有做任何努力去記住說當你在做任何事的時候,你不是做者,你只是那個觀照。當你在吃東西的時候,試試看。食物進入身體,而不是進入你。它無法進入你,它不可能進入你,因為你是意識,而食物無法進入意識,它進入身體,變成血液和骨頭,以及任何身體所需要的東西,但你仍然保持是一個觀照。

所以,當你坐在桌子旁邊吃東西的時候,不要成為那個吃者。你從來不是那個吃者,這只是一個舊有的習慣、舊有的制約。注意看那個吃者——身體,以及那個被吃的——食物,而你要成為第三者,你只要觀照,你只是站在一旁觀看,你只是從一個距離來看。置身事外地站在外面看你的身體在吃,看著食物被吃下去,但不是涉入它裏面,然而你只能夠保持這樣幾秒鐘,幾秒鐘之後,你就會再度變成那個吃者。它已經是一個長久以來的制約,要打破它需要時間。

當你走在街道上,不要成為走者,只要注意看身體在走路。有幾秒鐘的時間,你或許會記住,然後你就會再忘記,你就進入身體而變成走者,但即使你只能夠維持幾秒鐘,你也能夠記住你不是那個走者,那麼那短短的幾秒鐘就變成 好像三托曆一樣,那幾秒鐘將會是沒有重量的,那幾秒鐘將會給你你從來不曾知道過的喜悅。如果這種事能夠發生幾秒鐘,那麼,為什麼不能永遠發生呢?當有人在侮辱你,你將會比走路和吃東西更難記住說你是那個觀照。

有一個印度的神秘家,他的名字叫做南姆替爾斯,他在本世紀初期去到美國。他從來不使用「我」這個字,他都使用「南姆」這個名字。如果他在餓,他就會說:「南姆在餓。」它聽起來很奇怪,如果頭痛,他就會說:「南姆在頭痛」有一次,有幾個人侮辱他,他回來的時候還在笑,他的門徒問說.「你為何在笑?」他說:「南姆遭到很大的侮辱,而我在享受。我站在南姆的外面看著。南姆陷入了很大的困難,在南姆裏面有很多不方便和不舒服。」

你變成你自己意識的一個客體,這就是走出身體、走出自我、走出頭腦。要這樣做很困難,並不是因為它不自然,而是因為你的制約已經根深蒂固。你或許觀察過小嬰孩在剛開始學說話的時候,他們從來不說「我」。他們說:「小嬰孩肚子餓了。」他們似乎是在觀照那個現象,但是我們訓練他們使用「我」,因為說「小嬰孩肚子餓了」或「小嬰孩想要玩耍」這樣不好,因此我們就訓練他們使用「我」。

「我」並不是存在性的。「我」是一個社會的實體,它就好像語言一樣,必須被創造出來。它是需要的,因為如果人們繼須 像小孩子或是像南姆替爾斯一樣地說話;如果人們像南姆替爾斯一樣,繼續說出他們自己的名字,那將很難了解說他是在講他自己,或是在講別人,它將會產生混亂。如果你說:「我肚子在餓。」人們就立刻知道是你肚子在餓。如果你說:「南姆肚子在餓。」如果人們知道你叫南姆,那就沒有問題,否則他們會認為是別人在餓,而不是你。如果每一個人都使用它,它將會產生混亂。

使用「我」是一種社會上的方便,然而這種社會上的方便卻被人們視為真理,它變成了你存在的中心,但它是一個虛假的東西。「我」從來不曾存在過,它永遠都不可能存在,但是因為社會上的實用性,因此小孩子就被加以訓練,意識變成被固定在一個中心的周圍,然而它只是實用性的,而不是存在性的,因此你就生活在一個幻象裏。一個終其一生都不知道沒有自我的人,他的生活將會是虛假的,因為它是基於一個虛假的基礎。

成為一個觀照意味著放棄那個「我」,你能夠放棄「我」的那個片刻,你就立刻變成觀照,那麼,他就沒有什麼事要做,你可以只是成為觀照。這個「我」會產生難題,因此所有的宗教都強調要變成無我、要變成謙虛的,不要驕傲、不要自負。即使須使用它,你也只是使用它作為一個象徵。你必須使用它,但是是故意使用它,知道這只是一個社會上的方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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