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蛇升天

在過去劫中,波羅奈國有個癡人,他一生勤勤儉儉,卻喜歡積聚黃金。那時工資低廉,積銀都很難了,又怎麼來儲蓄黃金呢?幸而他所居住的是個熱帶地方,氣候長年如夏,穀物瓜果天然生成,並且異常豐富,得食很容易,不必多費金錢。又因為天氣暖和,終年不見霜雪,單衣也足以遮身,破了補補,一件衣服能穿很久。辛苦賺來的,既不花在衣食,就盡力節省,積了錢就拿去換金子,零星的碎金子,零星的碎金片,存放在瓶子內,這麼樣累月經年的,存到瓶子滿了,就欣喜若狂,趕快在宅中,掘土埋藏。

存了一瓶,更努力存第二瓶,就這樣好不容易存滿七瓶,這七瓶金子,真可說是汗血的結晶,是辛苦一輩子積來的,他本人當然珍惜異常。但是到這個時候,也已經是年老了,病苦交侵,只為惜錢的緣故,總不肯求醫,怕這樣一來,金子就減少了許多,所以這樣輾轉病榻,不久就死了。

由於他一向愛金,深怕丟失,睡眠從來不曾安穩,每當聽到聲動音響,就心驚膽頓,又由於這驚怖畏懼轉生瞋恨,久而久之,瞋恨的習氣十分深重。命終後就順著這瞋習,投為毒蛇身,並且仍愛著金瓶,日夜守護,不肯離開。他的房子,因為有毒蛇,大家都相率遠避,沒人敢住。蛇老命終,捨這一身,再受一身,為了愛金瓶的緣故,仍然為毒蛇身。就這樣朝夕不離,纏護著金瓶,經歷了萬年。

一天,這蛇忽然生起了厭心來,知道自己為了愛惜金瓶,一世又一世的投生蛇身,在這好幾萬年當中,可說絲毫沒有長進。金實在是禍害,如果要遠禍求福,應當急速捨金。

那金要拿來當什麼用途呢?想想,人中的聖賢,曠劫難逢,如果得緣供養,一定有大福報。計劃定了,就急往路邊,借草掩身,探頭四下張望,希望來個好心人,助了心願。不久看見一位慈祥愷惻和善可親的行者,於是蛇就大聲呼叫:「請慢點走,借一步說話!」

行者停下腳步,要問原因,前後顧盼,卻不見人影,正舉步要走,蛇才現了形,說:「不要害怕,有事相煩,請向前一步!」

「你身惡毒,到你跟前,恐會被你傷害!」「我絕沒有惡意,如果要害你,恐怕你也難以逃避。」

行者於是走到蛇身邊,蛇向前走著走著,忽然回頭盤旋,指著地下說:「這下面藏有金錢,請你幫我備辦齋供,如果不答應,恐怕你會中了毒涎!」

「好!我能為你辦成此事!」

於是挖開土堆,拿出所藏的金子,蛇又說:「你拿這金子,獻給執事師父,請他精治妙食,依禮供養佛及諸聖眾。那一天設食,請攜籃子來帶我赴會,讓我瞻仰聖眾,懺悔夙罪,大恩大德,永難忘記。」

行者點頭而去,到了寺院,把金子交給維那師,並詳述此事因緣,及毒蛇發願供養的心意。維那師答應成就蛇的心願。

到了設供的那天,行者提了籃子到蛇的處所,蛇很高興的爬入籃內,那人用白氈蓋在上面,讓蛇免受日光的逼灼,於是就攜蛇往佛寺來。

在途中,有人問擔蛇的:「從哪裡來,一路上身體還好嗎?」擔蛇人默然不答。路人再三這樣問候,而擔蛇人不出一言。蛇氣擔蛇人的無禮,他人好意,三次鄭重問訊,竟然不答一言,怎麼這樣傲慢無禮。屢次想要用毒汁殺擔蛇人,又屢次轉念,制止惡意:「這是我的恩人,為我作福,大恩還未報,而我卻想殺害他,真是罪過!罪過!」一再思惟,便安然伏在籃內。

一路這樣行來,走到空地,旁邊沒人,蛇就喝咐擔蛇人:「請放我下地。」接著,蛇就責備擔蛇人,為什麼一再失禮於人,今後千萬不要這樣。擔蛇人聽了,也深感慚愧,生謙下心,不敢像先前那樣疏慢。

來到寺廟,已到進食時間,眾僧人排列在寺前,蛇囑咐那人依次呈香給僧眾,蛇發至誠懇切的心,熟視受香的人,一一都變成諸佛現身,為救護一切苦惱眾生,方便出世,受眾生齋供。蛇貼身地面,仰首凝神,一心專注。僧眾口誦經咒,向佛塔右繞三匝,擔蛇人取來淨水,捧水洗眾僧手,蛇懷無限敬意,觀一一僧洗手,無有厭心,並且生稀有想,觀想此水經聖僧洗手之後,滴滴都化作甘露,一切眾生,有緣遇此聖水,都成了得度的因緣。

眾僧進食已畢,主僧為蛇廣說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、禪定、智慧、方便、平等、報恩、普濟等種種妙法,蛇聽聞妙法,心開意解,歡喜樂施,請維那師到藏金的所在,將剩下的六瓶金子,盡數施供,廣作佛事。

作福完畢,蛇回到住處,因為夙罪已消,福緣已到,於是不久命終,升到忉利天。天福享盡,又下生人間,為佛弟子,智慧第一,成大阿羅漢,這就是舍利弗尊者。(賢愚經)

一念的貪愛瞋癡,人身變為毒蛇,一念覺醒捨貪布施,蛇也可以升天,可見沈淪解脫全在覺與不覺,而布施也不一定用金錢,主要在誠心,像貧女施燈,能長夜不滅;童子以沙供佛,能感召身作國王、興隆三寶的福報,都根源於至誠。蛇用誠心齋供,見一一僧眾都變成諸佛現身;而滴滴淨水也化作甘露,成眾生得度的因緣,所作的福德因而倍增,有這些勝因,最後才能為佛弟子,證阿羅漢,功不唐捐,因果自是不虛。同樣的我們只要能常行懺悔,能盡心力,任何東西,都能夠植福,「自心就是福田,片刻也不要荒棄。」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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